从研究所出来后,霍常湗和白涂回到病房休息。
霍常湗一整晚都闭着眼睛,但白涂知道他没睡着,他自己也是。
到了后半夜,霍常湗忽然翻过身搂住白涂。白涂睁开眼,在黑暗中和霍常湗对视。
两个人都没说话,半晌白涂依偎进霍常湗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
霍常湗收紧臂膀,静默许久才道:“好。”
翌日收集物资的过程有惊无险,等他们回到基地将所有东西都整理装车,霍常湗才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决定。
“什么?老大你要留下来?!”
樊星禄正在车上调整新设备,闻言直接一个手滑按出一串乱码,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探头出车窗:“关建睿,你又瞎叫什么。”
关建睿压根没听见有人喊他,他紧盯着霍常湗,道:“老大,你开玩笑的吧?”
季松玥和项予伯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看向霍常湗。
霍常湗扫视几人,说道:“我们同行几月也算缘分,但聚散有时,我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总有分开的一天。而我想这一天已经到了。”
这话太过突然,四人毫无心理准备,懵在原地。
樊星禄率先反应过来,从车上下来,问道:“是不是任岩跟你说了什么。如果是他要你留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们也承了他的情,不需要队长你独自承担。”
“和那没有关系。”霍常湗简言将研究所的事说了,最后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没有必要因此留下来。”
项予伯道:“我留下来帮你。”
“那你妹妹呢。”
项予伯顿时语塞。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在B市读大学,自然要早点找到她才能放心。
“我留在这里,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月,你们心中挂念的人都等不起。”
此言一出,四人齐齐沉默下来,他们本来就已经在路上波折了许久,现在离目的地只有不到八百公里,自然是归心似箭,哪里还等得起几个月。
几分钟过去,霍常湗率先打破沉默,“好了,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其实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霍常湗显然不擅长开玩笑,没人笑得出来。
白涂站在霍常湗身后,将四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们都是聪明人,清醒地知道自己在这末世中要做什么,不可能因为霍常湗向他人作出的承诺而逗留。
这场离别是注定的,只不过太过仓促,他们连告别辞都没想好,就要准备出发了。
良久,项予伯上前抱了霍常湗一下,“你永远是我的队长。”
霍常湗轻锤了一下他的背:“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队友。”
项予伯退后一步,挺直腰杆行了一个军礼,先后向霍常湗和白涂致意。霍常湗回以军礼,他便大步绕到车子另一边,坐上驾驶座将门关上。
如同某种告别仪式,樊星禄和季松玥也上前抱了下霍常湗。
樊星禄道:“队长,很高兴认识你,还有,这一路谢谢你。没有你,没有你们,我可能撑不到现在。”
季松玥道:“保重,我们在B市等你和白涂。”
霍常湗道:“保重。”
两人坐上车,只留关建睿一个人在外面。他问道:“真要分开啊?”
霍常湗嗯了一声。
关建睿苦了下脸,猛地抱住霍常湗,“我舍不得你啊老大,分开了我再上哪找你这么好的老大啊呜呜。”他不轻,霍常湗被他猛扑得后退一步,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肩:“又不是见不着了。”
关建睿又松开他去抱白涂:“白涂呜呜,我也舍不得你,没想到我们做队友的缘分竟然短暂到连一个月都不到,呜呜呜……”
白涂愣了愣,学着霍常湗去拍他的肩。
“呜呜呜……”
樊星禄看不下去,下来揪着关建睿的后领把他从白涂身上扒开,推着人上车:“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
关建睿又抱着他嚎:“我才没哭,我就是心里难受。”
四个人坐在车里,项予伯摇下车窗,霍常湗道:“路上小心,祝你们一帆风顺。”
项予伯紧绷着脸,点了点头:“保重,队长。……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项予伯启动车子,踩下油门驶上北路。
茂密的草木和铁网夹着黑色的车辆延伸向远方,以一个加快的速度逐渐变小。
关建睿从车窗探头出来往回看,喊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和沙沙的林叶:“老大——白涂——再见——”
“再见。”霍常湗无声说。
他握住白涂的手,“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嗯。”
他们往回走,碰上等在一旁的任岩。任岩身后跟着小江,不知看到了多少,郑重说道:“霍队长,白小友,我代表基地全体谢过二位。”
他说着便要躬身,霍常湗单手拦住他:“您说过,人类面临危机,幸存者要互帮互助。”
任岩一怔,然后便笑了起来,“看来任某虽然年纪大了,却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果然没看错人,小江已为二位准备了新的房间,东西也都移了过去,二位只管安心住下,此后便不再是客人了。”白涂被霍常湗牵着走向新的住处,他回头看,北路平旷寥廓,仿若通往远方的坦途。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轨迹已与上辈子大不相同,那么,他们还能有更多改变吗。
……
……
“白涂,你又来给霍队送饭啊。”
白涂嗯了一声,提着手里的饭盒走进研究院大门。
研究院中间空地的砖块被掀了,底下的水泥砸了个干净,改成了一块试验田,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不见绿意,反倒插了数十个白牌。四五个研究员正套着雨靴在田里铲半个月前种下的种子,装到离心管里带回去研究。
种子种下去半个月没出芽,这帮研究员每天都犯愁。
说话的研究员叫雷鸥,这个名字据说是他小时候钟爱看一部一百年前的老式儿童剧缠着父母改的,但又因为他父母是在海边喂海鸥时定的情,为了纪念最后改了个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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