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两个帐篷已经搭好了,关建睿手里拎着另一个将拆未拆的帐篷袋,一见霍常湗回来便投去询问的目光,然后瞳孔立马震颤了一下,视线在霍常湗的黑背心和白涂明显大一圈的衬衣之间滴溜溜转了一圈,不知脑补了什么,耳根都涨红了。
霍常湗瞥了一眼,“不用拆了,白涂晚上跟我们挤一个。”
关建睿在他说之前就默默将袋口系了回去。
架锅炉的地方仍生着火,这会儿正燃得旺盛,炉里烧着热水,樊星禄和季松玥都围坐在旁边。霍常湗将白涂按到火堆旁坐下,拿空罐头舀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又去车上拿了块干毛巾盖到他头上,“头发擦干。”
瞥见盛水的罐头开口锋利,又道:“喝的时候小心点,别刮到。”
白涂慢吞吞点头,喝了一口水,将罐头放到脚边,拿起毛巾擦头发。霍常湗这才放心地转身去帐篷里穿衣服,等穿上衬衣外套全副武装出来,又往白涂身上披了毛毯。
樊星禄和季松玥默默看着。
关建睿瞠目结舌。
夜里需要人轮流守夜,七个人一人一小时,天基本就亮了。霍常湗守第一班,让白涂守第二班,等其他人都进了帐篷睡下后却让白涂去睡,一小时后不用起来,他直接守完两个小时。
白涂摇头,挪到霍常湗身边分给他一半毛毯。
“我不冷。”霍常湗道,将半边毛毯裹回白涂身上。
白涂也不再勉强,挨着他坐在火堆旁,肩膀蹭着肩膀,看天际的星星。
霍常湗拨弄火堆,往后坐了一点挡住从斜后方刮来的夜风。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霍常湗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在你七八岁的时候,你可能不记得了。”
十几年前。
他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在那之后呢。”
白涂摇头,“没见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
就算只是一具骨头,我也认得。
“我们是很好的童年玩伴吗?”霍常湗又问。
“嗯!”
幼时的记忆的确很模糊了,霍常湗一点也回想不起来有白涂这个人,“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没关系。”白涂说,“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夜里无云,天上的繁星愈发明亮,周遭虫鸣声声,草木随风而动,也发出沙沙的声响,有甲虫被火堆的温度吸引,从泥间钻出来,爬过白涂脚边。白涂低头看着它在自己脚边打转,几圈后终于搞清方向,扑棱着短足爬向火堆,白涂踢了它一脚,将它踢飞到草丛里去了。
霍常湗看得好笑,却不敢像他一样放松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俄顷忽觉右边肩膀一沉,紧接着整条手臂也被拉过去,侧头就看到白涂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枕在他肩上睡得很沉,脸颊都睡出了两抹红晕。
他抬起左腕看了眼表,零点四十多,也差不多快到两小时了。
“白涂?”他轻轻叫了一声。
白涂纹丝不动,呼吸平缓。
霍常湗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白涂失了平衡往前倒去,人却不见醒,霍常湗及时抬手抱住他,惯性使然就搂到了自己怀里。
白涂身体柔韧,并不结实,不是常年锻炼之人的体格。这么晃了几下他还是没醒,脑袋因为失去支撑自然垂下,霍常湗下意识仰了下头,他额头便贴到了霍常湗颈间,呼吸喷洒在衣领处,温热的气息透过衣领缝隙钻进去,引起一阵微痒。
霍常湗僵了一下,半晌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帐篷。
关建睿睡得四仰八叉,半个身体都在睡袋外面,呼噜声有如雷鸣,充斥在整个帐篷内,难为季松玥还睡得着。霍常湗经过时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关建睿一个鲤鱼打挺而起,顺手抄起枪,眼睛还没睁开就把枪口往前怼。
“谁?”霍常湗后退一步,颇为无语:“我。”
“啊,老大。”关建睿有点尴尬地收起枪,擦了把嘴角,“你后面不是白涂吗。”
“他守过了。”
霍常湗绕过他往里走,关建睿这才看清他怀里抱着个人,身体严严实实裹着毛毯,看头型却能辨认出来是白涂。
关建睿嘴角一抽。
守夜怎么还把自己守睡着了。
他看了眼时间,不算老大的守夜时间果然没到一小时。以往老大最有时间观念,说好每人守一小时,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这回却带头打破,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关建睿认命地套上衣服,拿着枪往外走。
“等等。”霍常湗叫住他,“帮忙铺一下睡袋。”
关建睿回头一看,霍常湗两只手还抱着白涂呢。
他憋了憋,实在想不通:“老大你不能先把人放下再铺睡袋吗?”
霍常湗不赞同道:“地上凉。”
关建睿最终还是帮忙铺好睡袋再出了帐篷。
守夜的过程其实非常无趣,既不能走神,也不能做点别的消遣之事,因为这个时候队友的安危全系在守夜人一个人身上。守夜的人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周围的一切动静,一旦有不对劲就要立即作出判断。
关建睿不知道自己神经紧绷了多久,直到樊星禄出来才意识到一个小时到了。
他站起身,舒了口气,交班后立马回到帐篷睡觉,躺下前往霍常湗那边看了一眼,两个人连睡袋都贴在一起。
火堆燃烧了几个小时,柴火已经不够了,樊星禄打开手电筒放在一边弥补光线的不足。他不像关建睿一样对时间没有概念,看见季松玥出来的时候知道才过去二十分钟。季松玥说话做事向来直接,因此一坐下就直奔主题:“四眼,你对白涂是不是有意见?”
樊星禄甚至没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就听她继续道:“白涂这个人虽然来历不明,行事也有点古怪,但对我们还算客气,尤其对队长,简直挑不出错处。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樊星禄移开视线,“你感觉错了。”
“那你白天紧张什么?”季松玥盯着他说道,“你好像很怕他对宋澜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宋澜手一挥就能让他站不稳。四眼,我知道你在某些方面有出乎常人的敏锐,不仅对环境,也对人,白涂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樊星禄心说何止不对劲。
他忍不住说道:“你真的觉得一个普通人能独自在那个小镇生活几个月吗?”
“在现在这个世界。”他强调道。
“可那个小镇本来就很安全。”季松玥说道,“任何人在那里都可以过得很好。”
“你忘了一开始在药店的那个丧尸了吗?”樊星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那个丧尸差点让你没命。”
季松玥一愣,突然一股寒气自脚底板蹿起。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小镇安全?”樊星禄追问道,“遇到白涂后,我们所有人在那里都放松了警惕,连队长都对白涂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我们之所以觉得小镇安全,是因为白涂告诉我们小镇没有丧尸,没有异变生物,物资充足,关于小镇的一切都是他说的。”
“可我们看到的确实如他所说。”季松玥道。
“不,”樊星禄摇了摇头,“我大学的时候辅修过一点心理学,我觉得白涂所言所行,都像是一种——”
“一种什么?”
樊星禄抿唇:“一种心理暗示。”
季松玥一惊,回头看了眼帐篷的方向,“那队长现在这样也是被下了心理暗示?”
关建睿呼噜打得震天响,她睡得着才怪,霍常湗抱白涂进来让关建睿帮忙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樊星禄只说。
季松玥等着后文,樊星禄却闭嘴不言了,她皱眉:“然后呢?仅凭这一点并不足以让你紧张到白天那种地步。”
樊星禄没吭声。
“四眼,如果白涂真的有问题,我希望你能说出来,我们现在是队友,是同伴,队伍里有隐患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如果等到真的出事那天,一切都太晚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再者,你也不希望队长被人欺骗利用吧。”
“不是的,”樊星禄忙说,“我能感觉出来,白涂对队长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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