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露出了一丝尴尬的干笑,“尹将军,不知尹将军此话何意啊?难道是末将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那烟囱下面是锅炉房不假,但可不是用来做饭的锅炉,更不是什么伙房,真要有你说的那么一件大伙房,还要源源不断地做饭,我这船上得带着多少粮食才够用啊?除了粮食估计也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吧?还打什么仗啊?
再说了,那人可是会累的,不是说只要吃饱了就能不停地干活儿,像你所说的那般,岂不是把人当成核动力驴使了?”“核动力驴?那是什么驴?”郑芝龙前面还能听懂,后面这句话他可就无法理解了。
尹浩波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食言,便干咳一声,解释道:“这‘核动力’是大总统,额是惠王殿下未来规划中的一种新式能源,目前还没有研发出来,你可理解为一块指头大小的煤块儿,就能源源不断地燃烧几百上千年,持续制造热量,提供动力!
所以这‘核动力驴’就是形容一只不会疲倦,可以一直干活的驴,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我的意思是说,人是不可能一直不停干活的,你不能只给他们管饭,就把他们当永动机使!”
郑芝龙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总归能够理解尹浩波的意思了,他经常跟泰西打交道,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多,所以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自然是超乎常人的。
也正是因此,他也总算理解了刚刚尹浩波为什么会笑成那副样子,原来是自己刚刚的那套自以为有理有据的推测,实在是太过滑稽可笑了。
不过他倒是也不在乎被尹浩波笑话,既然他想搞清楚这舰船的动力之谜,自然是要不耻下问的。
“若不是伙房,只是锅炉房的话,我可就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船上安装这么大一座锅炉房了,莫不是还能跟这舰船的动力有关系不成?
据我所知,这锅炉房一般来说都是供暖所用,贵军自奴儿干都司而来,听闻以前更是呆在那苦寒之地西波尔,需要锅炉房来供暖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来到了温热的南方,总不至于还要烧锅炉来取暖吧?”
尹浩波这次倒是不再笑话郑芝龙了,而是十分认真地开口给他解释道:“那锅炉房自然不是用来取暖的,你刚才说得没错,这锅炉房还真就跟舰船的动力有关,因为你所说的那伙房里面,是一台大型蒸汽机!”
“蒸汽机?”郑芝龙一脸迷茫地看向尹浩波。
尹浩波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这蒸汽机啊,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把水给烧开了,将蒸汽的压力转化为动力,代替人来干活的机器,船上那两个大明桨轮,就是靠蒸汽机带动起来的!”
郑芝龙双目圆睁,简直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甚至都怀疑这尹浩波是不是在拿自己开涮了,总之就是满脸写满了“不信”二字。
不过尹浩波是惠王殿下的水师统帅,郑芝龙不敢冒犯,就算不信也不敢明说啊,只是干笑一声,说道:“末将还真是孤陋寡闻了,还是头一次听说烧水的热气能够帮人干活的,更不要说推动这么大的桨轮转动了。”
尹浩波自然看得出郑芝龙的心思,知道以郑芝龙的认知很难相信自己的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拿郑芝龙开涮,尹浩波还是耐心地给郑芝龙做起了科普。
“我知道这种事儿对于郑将军而言,可能有些匪夷所思,难以置信,毕竟那蒸汽之力,时长容易被人忽视,认为是极其微不足道之力,比之人力尚且微不足道,更不要说带动巨大的轮浆了。
但也请郑将军想一想,咱们平日里烧水之时,那水一旦沸腾起来,是不是就会把壶盖锅盖给顶开了?如果那壶盖锅盖盖得紧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容器炸裂的情况,若是那蒸汽之力微不足道,又是如何将容器撑爆的?
郑将军若是日后闲来无事之时,可以亲自试验一番,找一个结实的铁锅烧上一锅水,然用重物压上锅盖,看看这一锅水到底能顶起多少斤的东西来!”
尹浩波所举都是生活中的实例,郑芝龙跟随尹浩波所言回忆,也感觉这事儿确实如尹浩波所说,虽然看起荒诞,却又有些道理在其中,对尹浩波刚刚所说的话,也信了几分。
尹浩波知道空口无凭,不如让郑芝龙亲眼看看蒸汽机是如何运作,带到桨轮转动的,索性便开口说道:“不如等下就请郑将军随我到船上亲自看一看,也试乘一下我们的蒸汽战船如何?”
郑芝龙对此自是求之不得,当即便点头答应道:“如此甚好,我正想一睹庐山真面目呢!”
郑芝龙倒是不怕自己登上尹浩波的战船有什么不安全的,毕竟惠王殿下若是真要对他不利,恐怕让一个方开铜就能把自己给办了,又何必用这种方法?
尹浩波刚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现在看到郑芝龙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索性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和筷子,起身直接同郑芝龙一同走出屋去,前往了码头。
郑芝龙跟随尹浩波登上了帝国海军的战舰,直奔锅炉房而来,只见这锅炉房中果然如尹浩波所言,只有一个巨大的火炉,还有堆放满仓的煤块。
尹浩波吩咐士兵开始往火炉里填煤,并趁着烧水的功夫带郑芝龙参观了一下整艘战舰,郑芝龙也终于近距离观摩到了那些布设在两舷,把他的舰队打得惨败,把倭国水军打得全军覆没的强大火炮。
这些火炮别看相貌平平,但却每一门都是威力恐怖的大杀器,便是泰西人最先进的火炮也不能与之匹及。
参观完了战船之后,尹浩波和郑芝龙再度回到了锅炉房,此时锅炉中的水已经沸腾,蒸汽机的压力也已经足够,随着活塞开始运动起来,整艘战舰也随之一晃,动了起来。
郑芝龙生在海上,这船的状态他自是无需出舱去看,仅凭感觉也能感觉得出来,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因为难以置信,而特意跑到甲板上去张望,以求证自己感觉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