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港行步道今日熙熙攘攘,似乎是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以及尚未返回的全国大赛合奏组参赛者都自发聚集在一起。海鸥见缝插针挑选心仪的零食口味,对幸运儿头顶的装饰物显露兴趣,在零星尖叫、大笑与抱怨声中享受捉弄他人的乐趣。
对于真田弦一郎来说,迎接夕阳的海边是他一天训练结束后的奖励。此时宁静被打破,他严厉的视线扫过来往人群,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显眼的校队服,被认作警察或者SP也不会奇怪。
“表情很可怕哦,弦一郎。”柳莲二感受到好友的烦躁,好心出言提醒。
听到这话的真田眉头皱得更深,双手环抱伫立于海边扶栏旁,姿态挺拔可靠,可惜过于严肃的表情注定在收获他人依靠之前就将率先帮他将人拒之门外。不过若是当真陷入困境,他一定是最优选择吧。
比如对于眼前这位强作镇定逆着人群流向四处张望的男孩来说,真田无疑是他的救命稻草。
“真田さん、柳さん,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会过来。”一位胸口挂着工作牌的女生打断了他的意念光线。再看一眼她那好说话的模样,他更加确信自已应该向她求助。
“你是今天音乐会的工作人员吧,带我去会场!”稚嫩童声脆生生将真田的回答堵在嘴边,化作怒火就要喷涌而出。
大概是哪位名流的孩子吧。柳打量男孩身上考究的西装三件套童装以及擦得蹭亮的皮鞋,配上格外神气的五官,在这一场景下,衣装的确代替看上去不到十岁的主人说明了身份。
真田一言不发,睥睨着,直到男孩的傲气开始动摇,不再敢看他。
“你迷路了吗?”柳采取中间态度,直指问题。
他只当没听到柳的提问,死死盯着女生,在这个眯着眼睛的家伙说话之前她就率先蹲下身与他来到同一高度。她眼中的理解与同情是她作为突破口的证明,他虽然讨厌别人故作包容把他当小孩,但这类人也是最好指使的。他就梗着脖子望向还不知道名字的她,等待服务。
“带我去会场。”他重申需求。
女生抿着嘴角笑了,直到四目相对,他才意识到她绝非第一眼看去的那般和善,可又说不上究竟有什么不对劲。她厌恶眼前的意外,包容他的刁难,搅作一团不耐却期待的古怪混合物。
她起身对着另外二人比个手势,示意先带他去会场。
“我们也一起过去吧。”柳提议,真田点头。
她眨眼作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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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想到在大阪爱乐养成的习惯会在这里给你扎个回旋镖。“一脸傻笑在那里玩工牌,小心真被人当成工作人员。”会川佳世手上定着妆一边提醒,而你常在音乐会开始前挂着工牌跑腿打杂,分发小册子,鲜少有人能认出。
那时你还能算上乐在其中,那么现在遇到的带小孩任务则是你不擅长的部分了。
对于现状,你选择:
1.抓住男孩的手与他并排走
2.一人走在最前
3.大家一起并排走!
4.会场在哪里来着?
【1d4=2一人走在最前】
有真田和柳同行,你无需担心男孩走丢,安心领路即可。男孩不解地望向独自向前走去的你的背影问:“你不牵着我走吗?”
言下之意,会走丢哦。
可恶,一不小心就把她和那些会细致照顾自己的姐姐阿姨混作一团了。男孩暗叫不好。
在男孩看不见的高度,你挑眉回望,与身后二人目光交错,微微扬起嘴角。
“要牵手吗?”收下片刻怔愣,你低头面向男孩补充道,“其他两位似乎不需要。还是说,您需要?”
他嘴硬道:“不需要!”
“我可没有说不需要哦。”柳气定神闲说出意料之外的话,“弦一郎也是一样吧。”
真田这才认出你眼中戏谑,捉弄小孩这种事也太松懈了!他不自在地抬手压帽檐。
“我不……”真田硬着头皮接下友人抛来的烫手山芋,“场合不对,我又不是小孩!”他为了镇定将句尾的音咬得很重,难以矫饰的真心话好巧不巧戳中男孩痛点。男孩的脸刷得红透了。他想起自己的本意,因为和父亲走丢所以向人求助,但装成熟的核心正是面不改色虚张声势,现在他明面上的任务可是“让工作人员带他去音乐会现场”。
“您这次来音乐会,是独自一人还是与他人同行呢?”你适时转换话题。
“是与父亲同行。”又像是带有怨气,他继续说,“他一定要拉我来听,下周的那场也是。”
哎呀。某种程度上和自己也有关系呢。
“原来是令尊有兴趣,不过如果对古典乐本身缺乏兴趣的话,时长可能就有些折磨了。”
男孩像是突然打开抱怨的开关:“都是他擅自认为会乐器才符合上流身份强行要我来听音乐会,还想逼我学琴。真受不了,那么喜欢怎么不自己学。”
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父亲出言不逊,还是在外人面前!你看到真田的目光怒吼着,只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当场发火。
柳莲二则等待着你的应对,或者说,你的回答。
“小提琴的话起步晚了些,以您的年龄来说。如果以专业为志向最好考虑别的乐器。”
“嗯……诶?”是听错了吗,他瞪大眼睛想确认这直白话语是从一脸顺从的你口中说出的。
你悄悄掀起面具一角:“十岁左右,没有乐理或其它乐器的基础,初次接触小提琴,大概率就是自娱自乐的水平。父母想炫耀小孩的话还是去学不用担心音准的钢琴或者那些冷门乐器吧。嗯,但说实话那也晚了些。”
“你怎么……?”看来他被实话砸得不轻。
“可以回去劝告令堂放弃让你学琴,我保证绝对是正当理由,年龄偏大不适合就是事实。”
他终于察觉到。
“年龄大怎么就学不了?少瞧不起人。”他反击的姿态就像颗通电的灯泡,“你说了又不算话。”
他上钩了。
“可能吧。”你轻描淡写带过,“不过您现在对音乐会缺乏兴趣,连着最基础的一关都过不了的话,学小提琴是不是有些太难了呢?”
他继续翘着鼻子:“听完音乐会而已。我可是知道的,有些大人装模做样根本听不懂,明明睡着了却要在结束后大声鼓掌,真丢脸。”毫不掩饰的童言童语戳破虚伪假象。
“是吗?音乐会上睡着相当常见,说不定只是演奏过于美妙舒缓呢。”说到这里你也不禁认真起来,“如果不是中意的曲目,您能坚持下来那很了不起。”
那种事情还用说?他瞪你一眼。
努力想要装作成熟的男孩啊,早早穿上贵族义务的同时却忘记摘下寻求真实的目光,喜欢与厌恶皆来自对外界的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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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己的票在爸爸那边,没法确认坐在哪里,这样的事实说不出口。好在三个人没有一个开口问,只是拉着自己在休息区坐下。被称作柳的家伙去买了一些饮料,两瓶茶、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
谢谢。这种程度的礼仪还是知道的。
但,视线忍不住向她手中的咖啡飘去,因为那是被禁止的棕色液体,是大人们边品着连连称赞边说对自己有害的神秘一滴。
无法理解的双重标准和压迫。
“想尝尝吗?”她向他的方向略微举起纸杯。
早该察觉的吧,她根本就不是工作人员。没等走进音乐厅开始就有人向她打招呼,投来充满情感的目光,其他工作人员那额外尊重的态度,显然是针对走在最前的她,而非自己。
江原真理,通过旁人的呼唤拼凑出她的全名,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名字。
对自己方才的虚张声势,渐渐生出羞恼与后悔。
“……嗯。”
“小孩不应该喝咖啡,对大脑发育不好。”真田一句话否决提议。
“青少年时期的咖啡/因使用可能会使大脑未来更加脆弱,需注意研究结果虽非决定性的,但依旧应当采取谨慎态度。”柳补充说明。
可江原真理有自己的想法。“在家里,父母都不准你喝,对吧。”她卸下那套没必要的敬语,就这么坐在他旁边,仿佛年龄性别身份的区别都一瞬消失。
“是的。”
果然。她的目光这样说。
“想喝就试试,一小口。”她一边拆下杯盖一边说,“事先声明,可能称不上好喝。”
真田与柳都不赞成。
说到这个地步他反而犹豫了。真的有必要吗,在这里喝咖啡,在明知可能有害的情况下?
可是这是不被允许的事,如果错过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想喝。”
一锤定音,她闭眼又睁眼,不顾其他二人的意见给他在杯盖里倒了一小口。二人本想出言劝阻,但或许是看到她并非闹着玩的态度后勉强忍耐下去。
他接过杯盖,手有点抖。
他再一次犹豫了。
呼,这有什么,一口饮料而已。
仰头喝下,奇妙香气也无法压住舌根泛上的苦涩,牛奶像是在口中刷了一层褐色油漆,陌生的感官刺激令他无法下简单定义。因香味吸气,因苦涩皱眉,他来不及掩饰自己。
“呜。”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反叛大人的味道怎么样?”她若无其事咽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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