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円城寺阿兰的金色乐手和他的副手成宫纱由理来立海大找江原,说是要感谢她前些日子的帮助。原本在医院时幸村和他算是点头之交,这次干脆拉着他们聊起这位小提琴手。
被打击到神志不清,在音乐会上濒临崩溃,顶撞老师,被送进医院,被取消合奏比赛上场资格,被取消青年乐团席位,那时的円城寺一度以为自己的音乐之路就此结束。
可江原真理竟然冲在最前去为他们争取重回赛场的机会,因此被停学,甚至差点被取消参赛资格。
当教导主任跳过社团指导老师找到原本弦乐四重奏的成员,皮笑肉不笑地他们让重返合奏比赛时,他们才知道,这背后似乎也有江原的努力。
“呜哇。”切原将手撑在脑后,“那不就和自己背负罪孽拯救他人的主人公一样吗?太酷了吧!”
成宫咬着嘴唇,厌恶着他说出的感想。她当然知道旁观者视角下整件事有多感动,可内心感受左右互搏。她从来搞不明白江原真理在想什么,练习中对他们无法掩饰的失望与不耐烦也好,在没被请求的情况下以身涉险也好,这位天才总是注视着前方未知的某处,对近在眼前的情绪视而不见,深爱每一位乐手的未来,不满每一位同伴的现状。
你肯定可以做得更好。她的虚假微笑这样鼓励。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她的真实内心如此咆哮。
没错,江原真理是个目中无人的怪胎。
“但你还是打算加入她在的乐团。”柳莲二一针见血地指出。
“跟着她确实有好处,我又不是笨蛋。”成宫纱由理趾高气昂地自嘲。
她讨厌她,她也明白自己需要她。
“纱由理。”円城寺小声提醒她控制情绪却被打断。
“阿兰,我感谢她的付出,仅此而已,你不能强迫我去喜欢她。”成宫纱由理厌恶着、恐惧着几乎要被她打动的自己。
幸村的眉心略微舒展开。如此强烈的情感,不管归于喜恶的任何一方,都是江原真理影响力的证明。
没头没尾的江原真理批判大会最终以円城寺努力圆场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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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琴房,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钢琴凳上,手指随着音符流动在黑白之间。“哦,你来了啊,麻里!”在转身看到你之前,高大的指挥就利落地向你打招呼,尾音与琴声重叠。
站起身的瞬间,他为平视转为俯视感到满意,笑容中的亲近捎带捉弄。
怎么会是他?
“土浦……さん?”你被现实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您……是来……?”总不会是来当钢伴的吧?
为什么不是呢?“突发善心想来给后辈一些帮助,但别叫我钢伴,请叫我合作乐手。”他略微撇过头,谱架上赫然摆着西小协的乐谱,“时间不早,今天就快速过一遍,不停顿,不讨论,细节明天再说。好了,开始吧。”
不愧是指挥“大师”土浦梁太郎,指挥别人简直信手拈来。不等你回答,他已经转回去面对键盘等待你就位。
西贝柳斯小提琴协奏曲基础熟练度20难度5
【50+20-5+1d50=65+17=82】
面对前辈给自己伴奏的压力,你不自觉地收起大胆的表达,选择用更稳妥的方式演绎乐句,瞻前顾后距畏首畏尾仅一步之遥。
“麻里,你不能因为是我在伴奏就把曲子拉得像练习曲,我还没开始挑刺你就小心翼翼的。”土浦小声叹了口气,“不过听得出来你肯定努力练过,不然也没法好听得如此平庸。”
你用力抿嘴,挤出个尴尬的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看出你的紧张,伸手轻轻拍打你的肩膀让你放松些。果不其然,你惊得后背一缩,耸起的肩膀几乎要和耳朵协力把他的手掌夹在中间。
明天会很辛苦吧……离开琴房的你与土浦不约而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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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无声抚过幸村精市的衣角,随着浪花鼓动起伏。宁静星夜之下,他享受自我独白带来的集中与放松。
他想起中午那场毫无悬念的决斗。江原真理明明拥有不容置疑的实力,却处处逃避不愿应战,仿佛对冲突过敏一般寻求和平共处。如果不是挑战者将攻击引到他们身上,她一定宁愿被认为是懦夫也不愿接下挑战。
为什么?他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就像大象对上蚂蚁,若要保持友善,甚至,若要维持正常,必须处处小心,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把对方彻底碾碎。呵,这令人怀念的怜悯。他想起了在被称为神之子之前的时光。只是在打着属于自己的网球,对手却一个一个倒下,甚至有人放弃网球,不愿再面对梦魇。
所以为了还能在同龄组别中正常比赛,他不自觉收敛自己每一球上附着的个性,用更基础的打球方式,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束比赛。渐渐地,他几乎要忘记如何忘我地沉浸于网球之中。而这种陌生被病魔延续,他的必须克制自己,用最小的气力达成最大的效果。
在意识到痛苦之前,比赛就会结束,这是幸村精市对对手最后的怜悯。
可是江原真理的收敛是全然不同的东西。
她克制着自己的影响,在那个挑战者说自己输了就再也不碰小提琴时,她达到了抗拒的巅峰。如果他是对网球比赛的胜利抱有执念,那么她一定是对小提琴演奏的影响无法放手。他不能容忍属于自己的比赛失败,她不能容忍属于每一个人的音乐被破坏。
她没有蠢到对自己的才能毫无意识,不如说,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异于常人,所以才藏起伤人自尊的部分,展露引人奋进的部分。
迹部说得对,看看你,江原,你就是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这挑战者就是由于赛前的怯懦想找个发泄口,你居然自顾自帮他规划发展进步计划。只要那人有一点坚实的自信都无法容忍你对他居高临下的指手画脚,但你还是击溃了他。
好吧,虽然他得承认这其中有自己的火上浇油,否则故事的结尾应当更趋近一团和气的无聊。
哈哈哈哈,怪不得那位成宫说你目中无人呢,真理。只有强者才有余裕去关心弱者无聊的自尊。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把这些乐手放在眼里,不认为他们会有比你更高的演奏水平,更正确的职业规划。
你我都是紧握未来不放的偏执狂,对短视深恶痛绝,戴着望远镜行走在日常之中,即使不被追随者理解也要蹒跚前进。
我才是你的同类,我们共享视野,即使思考回路不同最终也会汇聚于同一个终点。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你,终于验证了你。
夜色朦胧,意想中的人竟然落于现实画布之上。沿着城市与海岸的交界望去,她的身影清晰可见,被海风微微扬起的发尾,鼓胀着,飘浮着,若有若无掠过侧脸,牵引着他的视线追随发丝缓缓打着圈。
“真理。”他的呼唤轻柔而坚定。
更换称呼这样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举动,执着于行动的意义的你,一定能明白吧。
她听到了。坐在海滩上的她侧过上半身向他挥挥手作为回答。
他忍不住悄悄呼出一口气,想再说些寒暄的废话向她靠近,未曾料想被一个比在嘴边的噤声手势慢下脚步。
她向后仰去,用拇指比划着身侧暴露在视野中的部分。幸村精市上扬的嘴角与轻盈的心跳就此固定在前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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