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在幸村回答之前,真田率先按捺不住与你对峙:“这是什么意思?队伍的胜利当然是最重要的事。你来医院找你的部长,也是为了比赛的胜利和学校的荣誉,不是吗?”
真田感到自己,以及立海大的信念被冒犯了。你很想对他说抱歉,你意不在此,只可惜他后续的问题也一步不差踩到了你的雷区。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你笑了。
“当然不是。”一边说着,你脑中一边闪回校长与指导老师得意贪婪的神色,你的愤怒愈发清醒,“关东艺术大学的合奏组被淘汰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在意比赛的输赢,我只想看到他从压力与焦虑中走出来。”
太直白太不友善了。你对自己说。可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这种事……”真田难以接受你的观点,同时也感到了你近乎敌意的对抗,他不会示弱,目光如炬,“作为部长调整心态,带领队伍获得优胜是应尽之责。”过去,病床上的幸村也有过内心软弱的时刻,但只要他还是立海大的部长,他终究不会放弃。真田对此深信不疑。
很好,看来真田弦一郎就是那种如果你说自己紧张,他会直接建议“那就不要紧张”的人。
紧张意味着练习不足,水平不够云云。
你悄悄深吸一口气,将一肚子话缩成一个抿嘴微笑。
“原来如此。之前我说自己对于网球知之甚少……嗯,确实,感受到了竞技体育的精神,学习了很多。”
你做此总结的原因有二。真田的脸上写着“世事本应如此,为何大惊小怪”,看上去对你的虚心接受感到满意。而另一方面,幸村精市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对话发展,仿佛运筹帷幄,这令你烦躁不已。
你想赶紧离开这个陷阱。好在幸村没有把你继续拖在这里的意思。他简短告知自己几天后就出院的消息,而你还是忍不住表达希望他更注意身体恢复的意思。
告别后,你慢慢走出医院,向吉成夏子询问星奏学院学生寮的情况。
“我听说神南和至诚馆的学生现在就住在寮里,如果你想去,我当然支持。”她老练地将联系人的信息发给你。
你看着屏幕中“卫藤桐也”这一熟悉的名字,怔愣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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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离开幸村的病房后,病房内的三人对于这段小插曲还有后续讨论。
幸村精市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送向门外你离开的方向:“麻烦了啊,本来没有打算让她一肚子火地离开的。”
“实际愤怒程度低于外在表现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柳莲二补充道。
“呵呵,但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不是吗?”
真田背起网球包,对他们的讨论内容保持顿感。他疑惑地问:“她生气了?”
幸村点点头。
严肃的副部长依旧一头雾水。
柳忍不住解释:“简单来说,江原真理与关东艺术附中存在矛盾。社团指导老师的做法令她难以忍受,也就促使她在上一个月离开东京前往大阪躲避舆论,所以你关于学校荣誉的话无疑点燃了引线。另一方面,除了她的部长,她自己之前也面临严重的焦虑问题。根据补充信息,可推断她在与我们的那天是来做心理健康咨询。”
听到这里,真田终于意识到刚才那细小的别扭究竟是什么。
“你们!……明明知道这些,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你说的没错,这也不是对错问题,只是恰好和她的想法有冲突罢了。”幸村很高兴事情正在如他料想那般发展。
“唔……”真田将黑色帽檐向下拉,“我要去道歉。”“但是你没有做错事,她也没看上去那么生气。说到底,她生气的对象恐怕并不是你,而是充斥着无力的现实吧。”
“或许是这样,但刚才的鲁莽发言的确是我缺乏考虑和松懈的表现。”他下定了决心,“至于究竟有多生气,只有确认了才能知道。”
幸村沉默了。原本他只是出于兴趣引着小提琴手往坑里跳,看她敢怒不敢言或是情绪喷发的模样。但是对待此事,真田比他想象的更认真。
“按照步速,她没有走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柳合上笔记本。
真田没有犹豫,简单告别后离开病房。
他的步子很急。
柳转向幸村:“关于江原真理的演出焦虑,你有很独特的信息来源。”
“心理医生职业操守堪忧不能算作我的问题。”
哦?柳再次打开笔记本,准备添加新内容。
“现在想来,刚才作壁上观后的连锁反应依旧有趣吗?”
幸村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一瞬犹豫与空白。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