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不讨厌楚衡,为什么?”
二楼的视野很好,能看见底下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陈尽生想起方才看到的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的场景,不由问道。
陈嘉生笑了笑:“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觉得他或许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槽糕。”
他回身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有些东西我想你或许会想看。”
文件袋很厚实,不知道装了什么,但应该年代久远,因为陈尽生刚扯开白蜡线,文件袋的封口就因为脆化而完全裂开了,里面的东西登时散落一地。
边缘锋利的东西一一滑过手掌,陈尽生低头,愣住了。
满地的照片。
照片里是年轻的楚衡和或许称得上年轻的他。
有的照片是他和楚衡一起喝咖啡,有的是他和楚衡在一起吃饭,有的是他和楚衡在河边散步,有的是他在弹钢琴给楚衡听,有的是他探身给副驾驶座上的楚衡扣上安全带……
这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点滴勾起了陈尽生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
他和楚衡在一起时——如果那称得上在一起——感情生活既不甜蜜也不轰轰烈烈。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亲到了一起,认识彼此的第一晚就上了床。
跳过了所有步骤完成了世上最亲密的事。
而楚衡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要钱,他给钱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楚衡签没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更准确的说,那叫包养协议。
一个潦草且冷酷的开始。
陈尽生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楚衡的了,他只记得刚开始的半年,他把楚衡放在自己不常去的别墅里,偶尔想起来或谈生意谈到烦躁的时候就去那个别墅过夜。
后来或许是因为楚衡长得很好看,或许是因为觉得他明明脾气臭得要死还硬在自己面前装乖巧的样子很有趣,或许是因为和楚衡在一块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快,他去别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就像第一眼看到楚衡一样,楚衡之于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越和楚衡接触,他越无法自拔,甚至萌生了天天把楚衡带在身边的念头。
但楚衡的职业决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行。包养协议起初只有一年,一年之后,楚衡的事业在他的帮助下渐渐有了起色,楚衡小火了一把,出门的时候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总要做点伪装,尤其是和陈尽生在一块的时候。
包养协议到期,陈尽生没有提续约,却也没有让楚衡从别墅搬出去,而楚衡也像不知道协议有期限似的,维系着和他的关系。
他们不是情侣,所以做不来情侣那些腻歪的事,除了上床,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各做各事。
他们空闲的时间都很少,但闲暇时总会待在一起,所以还是不可避免被拍到了。
因为照片中的主角之一是他,照片在曝光之前首先被送到了当时的陈氏董事长手上。
他的爷爷对此勃然大怒,陈家上下都知道他包养了一个男戏子,惊奇有之,鄙夷有之,窃喜有之。他知道自己应该和楚衡分开,最好的做法是买断那些照片,再给楚衡一笔钱,顺便打几声招呼好让楚衡之后的演艺之路畅通无阻,也算仁至义尽。
但他还是把楚衡带回了老宅,去见了自己的妈妈。
他没有深究过原因,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陈尽生没有仔细看过这些让他和楚衡的关系差点公之于众的照片,所以也就不知道那时的楚衡在看他的时候常常是怎样的神色。
专注,柔和,眼含细碎的笑意,也常常会有纠结和茫然。
他看楚衡的时候,楚衡总是淡着一张脸,而只有当他看向别处的时候,楚衡才会不自觉流露出这些神情。
他的目光好像总是在他身上。
不管他有没有看他。
陈尽生俯下身将照片捡起来,陈嘉生看了看他,从地上挑捡出几张照片递过来。
那是几张连拍照。
在长满芦苇的河坝旁,照片中的陈尽生望着对岸的夕阳,楚衡望着他,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眉往镜头方向看了过来,然后朝陈尽生那边走了几步。
在之后的连拍照中,陈尽生的脸完全被楚衡挡住了。陈尽生想起来了,那是一个难得悠闲的傍晚,落日余晖将河面照耀成一片金黄,如同铺满星辰,他难得放纵自己沉迷于这样的美景,在夕阳下静静出神,楚衡却忽然把他往芦苇丛里推了推,视野一下子被摇曳的芦苇遮挡大半,他的好心情被破坏,还因此冷了大半天脸。
艺人对镜头一向很敏感,可是楚衡却什么也没说。
“还有这个。”
陈嘉生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里面播放着一个视频。
失真的雨声透过扬声器传了出来,云幕低垂,天空非常阴沉,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冰冷的建筑和滂沱的大雨。陈尽生在视频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铁门,和楼下的那道铁门很像,却不是同一扇。
陈尽生曾在这个铁门之后的宅院度过幼年与少年时光,这是他父母曾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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