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猎了两只兔子,还有几只野鸡,和獐子,我已经吩咐了咱们带来的厨娘。”袁文绍先去看了睡着的庄姐儿。然后走进主屋,一边洗手一边对着正在和袁文缨一起看账本的华兰说道。
“好,獐子的话烤着吃最好。”华兰头都没有抬起来,继续指导着袁文缨。
华兰身边的翠蝉和彩簪不断的把整理好的账册送到华兰跟前。将其中有问题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
“这么认真。”袁文绍把头凑了过去。
“可是龙渠庄的账目有问题?”袁文绍问道。他虽然信任刘武仁一家子,不过人心隔肚皮。要是真有问题也不奇怪。
“没啥大问题,刘叔是个信得过的人。咱们家的几个庄子,龙渠庄的地几乎是最少的,但是每年的租子是交的却在中上。只是这利息账册和我平时给她看的我那几个嫁妆庄子不一样,我正给她讲这其中的区别呢。”华兰说道。
袁家就像是一个上市公司,这里边有赚钱的子公司和不赚钱的子公司。
但是这些不赚钱的子公司也都是各有各的用途。
“二哥哥,你要么就好好听着,要么去陪庄姐儿,别打搅我们。”袁文樱挥了挥手示意袁文绍不要插嘴,打搅到她听讲的思绪了。
袁文绍便拿起桌上的茶碗品起了茶来,没再说话。
等着华兰和袁文樱理完账,袁文绍说道。“这里的账都是最简单的,越往后,才越是麻烦呢。”
“官人的意思是那两个皇庄。”华兰道。
华兰反应很快,能让袁文绍这个侯爷都嫌麻烦的必然是和皇家有牵扯的。
“当今官家仁慈,治下颇宽,所以有些人也就不知道收敛了。这些管事的都和宫里头有关系,到时候必然都是一堆烂账。”
“不止是这些,官场上也是如此。”
袁文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太早了。你不一定能理解,不过你记着一点,治家和治国一样,不可太过严肃苛刻,也不可一味的宽仁。太过严苛则必然招来怨恨,有道是治家三年猫狗都嫌弃,但是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更严重者下毒谋害等。”袁文绍趁机教导起了袁文缨。
“但是治家太宽,下人便会懈怠,生了敬畏之心,胆大妄为,心生贪婪。所以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才是最难的。”“二哥哥说的二嫂嫂也教过我,治家之道在于恩威有加,宽严相济。”袁文缨说道。“我觉得要赏功罚过需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不可偏私。二哥哥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袁文缨问道。
“缨儿聪明,大致是这样的。”袁文绍点了点头。
十岁的年纪能有这般见识,已经算是不错了。之后只要能记住这一点,再跟着华兰后边学着华兰是如何赏罚,与人打交道,那么基本上也就合格了。
至于那些点茶,焚香,女红之类的自然由袁家给她请的傅母去教。
“你要把这一条牢牢的记在心里,你需记住这世上的事一法通万法通,驭人之术如此,与人相处也是如此,不可一味的柔弱也不可一味的强势。这也是祖宗们教导我们的中庸之道,中正之道。除了家人,日后为人臣子如此,做君王者如此,为人妻子者也是如此。”袁文绍教导着袁文缨道。
做人做事不能一味的偏激,有时候偏激固然能成事,但是过刚易折,终有一日你会因为这个偏激而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是袁文绍这两年在战场之上见到大周的军队国策,还有驭下之时体悟出来的。
“文樱的年纪还小,距离嫁人还长着呢,官人说的这些我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学会呢。”华兰安慰着似懂非懂的袁文缨道。
“也不小了,再过四五年也就该嫁人了,早些明白这些对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道理都是相通的,只不过这其中的分寸,就算与你讲清,但是你要用时却也是困难重重。我们能给你做的便是给你创造一个你犯了错我们能给你解决的一个环境,让你在其中进行不断的尝试,找到适合你自己的一套办法。”
“那二哥哥我应该怎么做?”袁文缨问道,袁文绍的说的话让她似懂非懂。
“多看,多学,多思。多看就例如看你二嫂是怎么处事,看你大嫂怎么处事,看父亲或是我是怎么处事驭下。可以模仿,但是不可生搬硬套。你要多思,多想我们的不足之处,须知每件事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处事也是不同的,然后在不断的试错,进而摸索出来你自己的一套具体的做法。”袁文绍耐心的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告诉她。
他不确定这一定是正确的道理,但是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哪里来的正确答案。
近了这个就远了那个,不远不近的又显得冷淡。其中的分寸拿捏就是学一辈子也是学不完的。
就连易经之中也是如此,无论是乾卦,坤卦,实际上就是在说一件事,中间呆着是最舒服的。为君之道的乾之九五位,是最舒服的,也是最完美的形态,到了九六便是事物发展到了尽头,开始由盛转衰。
“走吧,不说这些了,肉应该差不多烤好了,文樱你去叫你庄姐儿。”袁文绍对着袁文缨道。
“是,二哥。”“你呀,还是太心急了。”华兰嗔怪道。
“若是可以我也想让她们一直保持天真童趣,只是那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文缨的婚事又轮不到我来做主,这世道对女子属为不易。不把她培养出十八般武艺,日后若是嫁了人,纵然我能为她做主,但是终究与她不好。”袁文绍无奈的说道。
“那也有些太早了,她还不到十一岁。”华兰感慨道。
“你我分府,总不好把她带上吧,毕竟父母都在。最多也就是接她过去住几日。能多教些就多教些,不然真把她放到我母亲和大嫂那里我不放心。”袁文绍叹息道。
也不知道他外祖是怎么想的,自身身为国子监正。
却对子女的教育如此放任,一个女儿,一个孙女。只能说是认得字,能理事,但是做人的道理,处事的方法,自身的格局眼界什么都没教。按照这样下去忠勤伯爵府不超过三代必然会彻底落寞。
“官人说的在理。”华兰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不说这些了,出去吃饭。”袁文绍拉起了华兰便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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