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平昌侯有什么指教?”
“大哥寒颤我,我的意思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吗?”袁文绍反问道。
袁文纯沉默不语,只是闷闷的喝着酒。
“我有父亲喜爱,你有母亲看重。我羡慕你,你也羡慕我。”
“这能一样吗?你得父亲喜爱,学的是什么?是能让你安身立命的本事。还有袁家培养多年的亲卫,而我呢?我有什么?”听完袁文绍的话,袁文纯也不由得有些怒了,拍着桌子道。
“你问问你自己,你能封侯,靠的不是这身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是我袁家的亲卫,为你用命开路。”
袁文纯指着袁文绍道。
“我有什么?,你告诉我我有什么?”
袁文绍心中不由得苦笑。原身可没可没有他如今这身斩将夺旗的本事。若是上战场,别说立功了,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只是这事情不好和袁文纯说。
“兄长也只看到了我封侯立功风光。兄长可知道战场的凶险?可知我曾在一战中先后中了八箭?可知我几乎十余次距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的险死还生?可知我身上的满身伤痕?”
袁文绍接连四问一下子将袁文纯给问懵了。他连人都没杀过,又怎么知道战场的凶险。
诗词,故事中的战场,都是浪漫的,慷慨激昂的。“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沉默了半天袁文纯底气不足的说道。
“我不知道大哥你究竟在嫉妒什么?”
“你待在汴京可以安安稳稳的继承爵位,你可以凭借你嫡长子的身份获得七成以上的家产。甚至可以随意的对待荫封来的官职。而我要获得这一切则是需要去战场上搏命。”
“我的爵位真就那么安安稳稳吗?父亲喜欢你,你名为绍,取字仲宣。何为绍,继承也。仲宣,宣者大室也。在你未获爵之前我继承人的身份就那么安稳?就光在族中我就不止一次的听到过了,族老们有要向父亲提议更换继承人的风声。”袁文纯反驳道。
这次轮到袁文绍沉默了。
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
“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之中,身边有你这个出挑的弟弟,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万一自己哪一天会被你取代。虽说咱们家不是皇位之争,不至于你死我活。可是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袁文纯嘶吼道。嫡长子继承制从西周开始沿袭了两千多年,早已深入人心。
“兄长,你有些过度敏感了,即使你再差,宗族里的耆老们也不会任由我来当这个当家人的,因为一旦这样的话他们自己家里就会瞬间乱了套。他们没有爵位,但是还有家产。”
“若是废长立幼必然会遭到御史的弹劾。忠勤伯爵府又刚刚复爵,除非你意外身亡了,豫哥儿,也意外亡故了,不然父亲不会给我的,再加上父亲本身便对你有所愧疚,那就更不可能了。”
“或许父亲真的可能有过这种心思,但是要立我为继必然困难重重。”
“我今日找你来,要说的就是,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只是顾忌你我兄弟同气连枝,若是你我之间都不和睦,下一代能好吗?袁家不抱团取暖,只会一代代的衰落下去,这是大哥想看到的吗?”袁文绍反问道。
宗族是抱团取暖的地方,这世道人心险恶,谁都不能全信,与外人相比,自家人虽然也有坏人,但是总还得要自己在家族内的名声。
“你是听谁说的,我没有。”袁文纯矢口否认,有些事做了但是不能说。
“我自己猜的,当初提亲时母亲就病的蹊跷,一切都刚刚好,还有大雁的事,华兰管家填补的亏空。我猜这里边一部分是大嫂劝的,也不乏有大哥的手笔吧。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袁文纯则装傻充愣的不承认。
“我有句话对大哥说,外面的天地这么大,大哥又至于眼界这么浅,将目光只单单的放在着内宅的一亩三分地上。”
“自家兄弟,成天斗来斗去的,互相扯着后腿,又有什么意思呢?与外人斗才有趣呢。若是大哥还要耍些小聪明,那弟也不是泥捏的,兄友弟才恭呢。”袁文绍警告道。“言尽于此,大哥好自为之。”袁文绍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外袍,拍了拍袁文纯的肩膀,便起身出了院门。
袁文纯则留在那里怔怔的发愣。
袁文绍走了,但是他模棱两可的话却在袁文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早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那么母亲和若梅的禁足是他对我的暗中警告?是了,听说他走的时候找了一趟姑母。这是他的手笔?”袁文纯瞬间将六年来所发生的事情的都串联在了一起。
同时为袁文绍这么能藏而感到吃惊。
“那么自己会得到什么呢?仅仅只是警告?”
“所以我自认为的小聪明,不止父亲看出来了,他也看出来了吗?”袁文纯不敢细想,越想越心惊。
。。。。。
四月十日,袁文绍自己参加了薄鼎臣的烧尾宴(升职宴)。薄鼎臣也没大弄,只找了几个亲近的下属在家里吃酒。
十五日,袁文绍带着华兰庄姐儿一起参加了梁晖之子梁景琦的抓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