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3:巴比伦之囚(8)
“隐蔽!”
彼得·伯顿的尾音还没喊出来,一梭子子弹贴着他的头皮和离他的左眼只有几厘米远的瓦砾堆旁扫过。他狼狈不堪地躲到掩体下方,把查理·袁用力地按倒在地,等待着敌人的攻击结束。以他的经验,信仰卫士团的士兵们就算有着再强的斗志、再凶悍的精神,这些主观因素终究要在武器弹药方面的不足上大打折扣。
离这处掩体约几十米外的地方,是卡萨德目前的藏身之地。两人相隔不远,所思所想也几乎相同:信仰卫士团是如何跨越美伊联军的重重封锁从而顺利地进入疫区内部的?安巴尔省西部是信仰卫士团活跃的重灾区,但靠近库尔德斯坦的北部地区则相对比较安全。如今大量信仰卫士团士兵出现在了疫区内部,那么美伊联军先前所声称的严格封锁究竟严格到了何等程度,实在是值得怀疑。
查理·袁并不安分,他不想躲在掩体下方被动挨打。敌人的扫射还没结束,这位亚裔美军指挥官就连忙要求各班从不同方向包围这栋废弃建筑。多亏伯顿劝阻了他并劝说将这一棘手的工作交给哈瓦少校,事情才没有因为查理·袁的莽撞而落入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长官,我们不能在疫区里承受太多的损失。”伯顿提醒长官注意他们此次南下的目的,“……一旦我们被迫后撤,就再也没机会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了,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坏消息。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上级或是盟友会不会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发现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证据。”
“伊拉克人会愿意为我们冲锋陷阵吗?”查理·袁半信半疑,“还是库尔德人更可靠一些。”
“伊拉克人没得选,这是他们的故土。”伯顿见敌人的枪声稀疏了许多,转而打算自己率先攻入建筑内活捉信仰卫士团的指挥官,“自信点,长官!我们当年随随便便地就消灭了狂妄地号称全球第四的旧伊拉克军队,这里没有什么能拦得住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费尽口舌劝说查理·袁保持冷静后,彼得·伯顿钻出掩体,沿着被隐没在瓦砾堆中的一条小路接近卡萨德。比起这些不怎么听劝的战友,还是卡萨德更对他的脾气——虽说两人之间后来成了敌人,没认清彼此身份的时候,他们倒是相处得十分愉快。
居高临下地攻击下方目标的信仰卫士团很快因为耗尽了弹药而被迫停止还击,就在他们的枪声刚刚变得不那么密集时,一些伊拉克士兵便悄悄地从信仰卫士团士兵们看不到的角落绕道从建筑的其他入口袭击敌人。不料,他们刚来到入口附近,就有一名披着白色长袍的信仰卫士团士兵疯狂地冲出来,口中不住地大喊着:
“真神至大!”
其中一名眼疾手快的士兵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毫不留情地穿过了敌人的胸膛,却没能阻止敌人按下起爆按钮。只听一声巨响,那名方才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的信仰卫士团士兵被炸得粉碎,连带着站在他身旁的伊拉克士兵也倒了霉。附近的黎凡特旅士兵们见友军遇袭,连忙上前支援,却见双目被弹片扎中的伊拉克士兵嚎叫着四处乱窜,这等惨状把鼓励着士兵们前进的战地教士也吓得头皮发麻。巩固了下方的入口阵地后,伊拉克士兵和黎凡特旅士兵密切地关注着建筑内部的状况,避免敌人再突然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各作战单位注意,和敌人保持距离。尽量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战斗,避免敌人冲上来自爆。完毕。”
卡萨德刚放下手里的通讯器,就看见彼得·伯顿从战线后方连滚带爬地接近自己。他没有刻意地摆出一副热情地迎接对方的嘴脸,反正他们这段时间共事的机会足够多了。见伯顿安然无恙后,卡萨德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继续指挥手下围攻困守废弃建筑内的信仰卫士团部队。
“信仰卫士团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在我军的封锁下向疫区内运送这么多部队,也不知道他们趁着瘟疫爆发而扩张领地的想法是聪明还是愚蠢透顶。”伯顿匍匐前进,和卡萨德并排靠在同一道断壁后方。他不自觉地朝身上的口袋里摸了几下,发现没有香烟,只得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你觉得真相会是什么?”
“基本可以排除信仰卫士团从叙利亚方向上的缺口进入的可能性。”卡萨德抹了一把胡子,他的胡子被泥土、凝固的血液绑在一起,既肮脏又不美观,连卡萨德自己都要忍着呕吐的冲动继续维持着形象上的伪装,“你们美国人在叙利亚扶持的代理人还没有疯狂到勾结信仰卫士团的地步,而且我直到现在也没碰到口音符合印象的信仰卫士团成员。不过,我个人认为——”
又是一声巨响,这声音把各自固守战线的美伊联军士兵和黎凡特旅士兵都惊得不知所措。攻入建筑内的伊拉克士兵很快报告说,他们又一不小心碰上了自爆的信仰卫士团士兵,所幸这一次敌人的自杀式袭击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损失。如释重负的卡萨德停止了谈话,转而委托伯顿尽快协助攻入建筑内的士兵完全夺取这栋大楼、活捉可能为他们提供重要情报的信仰卫士团指挥官。
伯顿点了点头,马上趁着敌人扫射的间隙奔出掩体,朝着最近的入口冲去。不过,他并不看好卡萨德的目标,活捉俘虏并不那么容易。信仰卫士团也好,安布雷拉也罢,这两个组织的武装人员要么以自杀式袭击结束生命,要么就是被预先安排的手段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对伯顿来说,想活捉能提供情报的重要人物,难于登天。十几名士兵躲在摇摇欲坠的外墙旁,等待着伯顿的到来。
“为什么不进攻?”伯顿用阿拉伯语呵斥道,“快些行动。”
“我们如果现在冲上去,他们大概会集体引爆炸弹。”一名黎凡特旅士兵辩解道,“没有办法活捉俘虏,而且我们自己也会送命。”
“……装备发给你们就是为了派上用场,难道你们要看着它们成为废旧装备之后被回收不成?”伯顿翻出了震爆弹,“下次碰上类似的情况,你们自己想办法。”
为了活捉敌人而专门配备麻醉枪是不可能的。面对着信仰卫士团,任何仁慈都会导致自己丧命,美军必须抱着完全不留活口的心态战斗才能击退他们。
彼得·伯顿没有被难倒,他来到已经被联军完全控制的一侧,仔细地观察着外墙,而后从背包中拿出工具,开始攀爬着外墙来到敌人所在的楼层。同时,已经攻入建筑内的士兵们也在他的命令下做好了向敌人发起突袭的准备。蹲在窗口附近持续开火的几名信仰卫士团士兵忽然意识到楼下突然变得安静了,正当他们打算下去阻止联军的攻势时,几颗震爆弹从窗口飞入,随之而来的剧烈震颤和刺耳噪音把还在坚持战斗的大部分信仰卫士团士兵弄得头晕眼花、倒在地上抱头打滚。
楼下的联军士兵和窗外的伯顿一同钻进由于各房间之间的墙壁被破坏从而成为了宽敞大厅的顶楼,他们首先瞄准那些还能站立的信仰卫士团士兵开火,而后才将倒在地上的敌人解除武装并就地逮捕。几分钟后,这些联军士兵押送着十几名表情各异的信仰卫士团士兵来到建筑下方,等待着长官们对俘虏们的处置。
查理·袁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没在这些装束大致相同的信仰卫士团士兵们找出值得在意的目标。
“我看,这只是一些私自做主的小角色,全都宰了也无所谓。”他挥了挥手,“动手吧,伯顿。”
“等一下。”伯顿咳嗽了一声,用眼神暗示卡萨德赶快把另一名重要俘虏找来。不料,卡萨德和他想到了同一处,因为已经有三名黎凡特旅士兵押送着穆罕默德·阿夫利来到了俘虏们面前。从俘虏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慌张后,彼得·伯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告诉一旁的美军士兵把被他点到的俘虏抓出来。
老实说,即便伯顿在中东居住了十几年,要他把留大胡子、穿长袍的阿拉伯男子之间做个区分,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工作。信仰卫士团的成员普遍留大胡子,这又加重了区分不同人员的难度。近看一些,穆罕默德·阿夫利和这十几名同样留着大胡子的信仰卫士团士兵之间的区别仅在体型上。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你们前来执行任务的原因全都说出来,不然我就毙了他。”伯顿拿出手枪,瞄准了穆罕默德·阿夫利的头颅,“然后,我会把你放回去,让你接受同伴的制裁。嗯,你很清楚你的同伙会怎么对待你……协商会议(Shura Council)的代表因你而死,这罪行对你来说足够入火狱了。”
“别管他!”穆罕默德·阿夫利慌了,他不管伯顿从哪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必须阻止自己的手下出于忠诚或其他因素而供出更多的情报,“我们的牺牲是为了更远大的利益,个人的生死无关紧要!为了真神的荣耀,你必须保持沉默!”
其他美军士兵听不懂阿拉伯语,只能瞪着眼坐视这几人用阿拉伯语不停地争执。有时他们会尝试着询问身旁的伊拉克士兵或黎凡特旅士兵,可惜他们的盟友多半也不懂英语、没法合适地将内容转述给他们。
争论持续了几分钟,气氛变得越来越焦灼。拿这些宁可自爆也不投降的信仰卫士团士兵们自己的性命去威胁他们,没有任何用处;相反,想办法让他们因为失职而死在同伴的手中,勉强算得上一种有说服力的恐吓。面对着伯顿和卡萨德的轮番轰炸,跪在地上的俘虏终于彻底崩溃了。他首先向着穆罕默德·阿夫利道歉,而后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信仰卫士团来到此地活动的真实原因。
然而,这肺腑之言放在伯顿的耳朵里,听起来反而更像是假话。如果俘虏所言非虚,那么信仰卫士团冒险来到安巴尔省北方活动,就只是为了查明【不明瘟疫】的真相——这也暗示着信仰卫士团其实并不知道安布雷拉做了些什么。毫无疑问,既然连信仰卫士团在伊拉克的埃米尔优素福·法亚德都是威斯克的座上宾,说信仰卫士团不了解盟友的行动,似乎有为他们开脱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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